一般情況下，玄門術士修煉時選擇對人體有益的陰陽之氣進行修煉，這也是為什麽要找洞天福地的原因，因為這裏修煉的效果好嘛。

不過，並非所有人都要用增益性質的陰陽之氣修煉的，比如地煞門的功法就是用死氣，很多邪道詭門也會用煞氣修煉。

伍明熙所說的煞氣用來修煉並不是什麽離經叛道的說法，即使是正道也會用煞氣修煉，只不過用法不同而已。

不過，用航空發動機進氣口形成的煞氣進行修煉的想法就有些怪異了，雖然理論上並無不可，但是聽著總是覺得很違和。

伍明熙聽到方石的反問，竟然大大方方的點了點頭，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為什麽不呢，尋找一個天然的形勝之地既然很困難，為何不能用人造的環境進行修煉呢？”

方石皺了皺眉，想了想道：“不是說不行，不過總覺得有些不對罷了。”

伍明熙疑惑的看向方石：“不對？這又有什麽不對的，人比動物更強大的地方不正是利用工具和改造自然麽？”

方石怔了一下，隨即輕輕搖了搖頭道：“這事我不好說什麽，畢竟我沒有親身體驗過，也不知道那種環境是不是適合修煉，不過我還是持保留態度，你最好也慎重一些，盡量多了解一些再下結論。”

伍明熙雖然有些不大明白方石這出乎意料的謹慎，但是出於對方石的尊重，他並沒有繼續提出質疑，只是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方石擺了擺手不再說這件事：“那兩個核心法器研究的怎麽樣了？什麽時候能出總體設計圖？”

伍明熙正色道：“最快一周，圖紙出來了還請方師傅幫忙修正一下。”

方石點了點頭又搖頭道：“這事你得跟上級請示一下。”

伍明熙遲疑了一下點頭道：“知道了，這只是初步的設計，應該沒問題吧？”

方石微微一笑：“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你也沒必要承擔這個責任。”

……

伍明熙帶來的消息確實讓方石挺意外的，發動機進氣口形成的煞氣竟然對人體大腦有影響，這本身並不是什麽不能理解的事情，方石意外的是伍明熙的想法。

讓方石警惕的是這種想法很可能不僅僅是伍明熙一個人的想法，應該說這種思路秉承了西方實用主義哲學的一貫思路，這也是西方科學體系的哲學基礎，改造自然，利用自然。

方石之所以對這個想法持謹慎態度，不僅僅是因為這件事本身還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更因為這種哲學思想跟道家的哲學思想背道而馳，道家也說要道法自然，利用自然，但是沒說過要改造自然。

當然了，利用自然本身其實就存在著改造的意思，但是這裏面的差距就是態度和程度的問題了，道家講究順勢而為，講究了解規律、遵循規律、利用規律，更重要的是，道家將整個世界看做一體的，對自然存著敬畏之心，明白自然界牽一發動全身的道理，知道對自然界的利用和改造必須適度和謹慎。

西方科學體系則不同，西方科學體系是功利的，甚至可以說是急功近利的，大膽帶給人類的，是突飛猛進的科技發展，同時，也帶來了越來越多的嚴重後果，可以說，人類現在面臨的大部分問題，都是科學技術告訴發展帶來的。

西方科學技術在利用自然和改造自然的過程中，忽略了自然的整體性，局部的改善讓科學家們雀躍不已，卻不知道，由此帶來的一系列變化將帶來嚴重的後果，當這些後果隨著科技的突飛猛進洶湧爆發的時候，科學家們只能用更激烈的手段來解決這些問題，這就跟一個謊言需要十個謊言來掩飾的道理是一樣的，最後的結果就是眼下這個破破爛爛的地球。

方石雖然不知道利用發動機進氣口修煉會有什麽不好的結果，但是伍明熙這種利用人造環境進行修煉的想法卻讓方石有種很危險的感覺，方石很擔心這種急功近利的想法一旦得以實現，會不會成為一種時尚和共識，那樣的話可就有些不妙了。

可惜的是，方石根本就沒法阻止這種事情，首先他自己就拿不出有說服力的證據，證明這種修煉方法不好，其次，別人如何修煉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方石又有什麽理由去幹涉呢？更糟糕的是，隨著世俗玄門化，那些大量湧現的修煉者會將世俗世界急功近利的思想帶進修煉世界，如果有這樣便捷的途徑，誰還會堅持低效率的傳統方式呢。

方石並沒有將自己的擔心告訴別人，不過又怎麽可能瞞得過夏雨欣呢，方石的情緒稍微有些變化，夏雨欣就能感覺的出來。

晚飯時還有陳筱慧和孩子們在場，夏雨欣什麽都沒有說，等到方石回到房間，夏雨欣給方石端上茶缸，輕輕的坐在他身邊柔聲道：“怎麽了？好像心情不好？”

方石很自然的伸手抓住夏雨欣的手，輕輕摩挲著道：“有件事挺郁悶的。”

“哦，還有事讓咱們的大宗師郁悶？難得啊！”

方石翻了翻眼皮：“我郁悶的多了，比如到現在還沒跟你更進一步，比如我未來岳丈還跟我冷戰……”

夏雨欣輕輕的將頭靠在方石肩膀上，吃吃的一笑道：“好事多磨唄，輕易得到的你就不珍惜了。”

“怎麽會！？這已經夠磨人的了！”

“咦？莫非你已經覺得累了？”

“沒有，沒有！你這家夥，安慰我呢還是來折騰我的？”

夏雨欣嘻嘻的笑著：“好吧，到底什麽事讓我的男人郁悶了？說來聽聽，姐姐幫你！”

方石無奈的瞥了夏雨欣一眼，將今天與伍明熙見面的情況說了一次，並將自己的擔憂也說了出來。

聽完方石的講述，夏雨欣有些古怪的看了看方石道：“方石，你是不是杞人憂天啦？這還什麽都沒有發生呢，你擔心什麽啊？再說了，你自己也說了，你並不知道利用航空發動機進氣口的煞氣修煉是否有壞處，怎麽就先將這種做法視為洪水猛獸呢？事實上，我們設計的聚神陣，聚元陣，還有使用電子法器簡化的這兩個陣局，不都是類似的原理，都是在利用人工方式加快修煉的麽？”

方石搖頭：“那不一樣，電磁法器構建的聚神陣和聚元陣本質上還是聚攏天地之間的陰陽氣息，而且聚攏的還是正氣，是對人體有增益性質的陰陽氣息，而那個發動機進氣口形成的是煞氣，這些煞氣還是由告訴運動的氣體、電磁輻射和溫度自發產生的，並非原本就存在與天地之間的陰陽之氣。”

“那又有什麽不同？難道天地之間的陰陽之氣是無中生有的？肯定也是由某種形式產生的，比如風比如電，比如地磁重力，比如太陽星辰……怎麽就不能用發動機產生了？”

方石為之氣結，如果能解釋的清楚，他就不會因此而擔憂了，現在的問題是他直覺這種制造煞氣的方式有問題，但是卻偏偏說不上問題在哪裏，如果這種產生煞氣的方式很困難方石倒是不在意，但是這種方式如果成本很低，那麽這種他覺得不妥的方式泛濫開來，問題可就大了，真等問題爆發出來再解決，恐怕已經遲了。

方石郁悶的看著夏雨欣，這家夥果然是不會安慰人的，一點都不善解人意，想要尋找安慰，只能找夏雨瑤才行。

夏雨欣看著方石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方石的想法，她惱怒的伸手在方石的腰間一扭，痛得方石大叫一聲。

“幹嘛？痛死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夠好，還是雨瑤最好？老實交代！剛才是不是這麽想來著？”

方石無語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左擁右抱果然不是福。

好不容易才將醋意大發的夏雨欣給哄好了，被她這麽一鬧，方石心裏的郁悶倒是消散了不少，這件事已經發生了，既然想要阻止和改變，那就必須先去了解，有了有利的證據，一切就好辦了。

想明白了之後方石心情大好，揪住夏雨欣又是一陣膩歪，弄得夏雨欣面紅耳赤心如撞鹿的逃走了才罷休。

從方石房間裏逃出來的夏雨欣不舍的扭頭看了看，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雖然自己沒有妹妹那麽溫柔和善解人意，但是不也能讓自己的男人開懷麽！哼，姐是很厲害的！

第二天，方石向徐立權提出，想要去體驗一下飛行的樂趣，徐立權大吃一驚，直接就表示反對。

雖然駕駛飛機的危險性並不大，更何況方石只是坐在後座感受一番，但是，畢竟是有危險的，而且這種危險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不管方石怎麽說，徐立權總是搖頭反對，方石沒辦法，只好將伍明熙的發現告訴了徐立權，誰知道徐立權聽了奇怪的看著方石好一會才開口道：“這事我知道啊，不過，方師傅您有必要用飛機來修煉麽？要不找個地面試車臺？實在不行，我給您調一臺發動機過來也行啊。”

方石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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